夜读 | 鄂尔多斯出土的草原瑰宝鹰顶金冠饰

0次浏览     发布时间:2025-07-21 14:16:00    


鄂尔多斯历史故事⑨

草原瑰宝鹰顶金冠饰


青铜,古代文献中称为“金”,为世界冶金铸造史上最早的合金,是铜、锡和铅的合金。青铜器原本多为金黄色,传世的青铜器因为长期受到水分、酸、碱、空气等影响,与外界环境经过一系列化学反应和电化学腐蚀,使青铜器的表面往往生成一层锈,锈呈青绿色,所以称其为“青铜”。在考古学上,把人类主要使用青铜制品的时代,叫做“青铜时代”。我们所熟知的“礼、乐、征伐自天子出”“国之大事,在祀与戎”“言重九鼎”“钟鸣鼎食”等,都与青铜文化有关。


鄂尔多斯自古便是中原农耕文化与北方游牧文化碰撞与交融的地带,这里曾被称为“匈奴故地”“单于之地”“匈奴旧境”。从19世纪末叶开始,在我国北方长城沿线地带陆续出土了大量以动物纹装饰为特征的青铜及金、银制品,它与人们早已熟悉的代表夏、商、周文化的中原青铜器迥然不同,具有浓郁的自身特征,属于一种新发现的还未被人们所认识的古人类文化遗存。由于这类遗存以位于中国正北方的鄂尔多斯及周边地区发现的数量最多、分布最集中、最具典型性,因此,按照考古学界对于一种新发现的考古学遗存均以发现地命名的惯例,把它们称作“鄂尔多斯青铜器”或“绥远式青铜器”“北方系青铜器”。按照用途,鄂尔多斯青铜器大致可分为五大类:兵器、生产工具、生活用具、装饰品、车马器。在众多的鄂尔多斯青铜器当中,有一顶赫赫有名的金冠,它历经2000多年,依然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在历史的长河中历久弥新,无言地讲述着鄂尔多斯土地上古老游牧部族的传奇故事,它就是被誉为“草原瑰宝”的鹰顶金冠饰。


鹰顶金冠饰,出土于鄂尔多斯市杭锦旗,现藏于内蒙古博物院。鹰顶金冠饰是一件凝聚着北方游牧民族——匈奴文化精髓的艺术珍品,承载着厚重的历史、文化、艺术价值,不断吸引着世人的目光


1972年的一个冬日,伊克昭盟(今鄂尔多斯市)杭锦旗阿鲁柴登阿门其日格公社桃红巴拉生产队的社员在进行冬季副业生产时,在阿鲁柴登以南3公里的沙窝子中发现了一批极珍贵的金银器,由于当时人们保护文物的意识很薄弱,这批金银器出现了流散的现象,一些文物被村民们当做金银制品卖给了当地银行,当地政府通过群众反映得知挖出金银器的消息后十分重视,立即将有关情况报告给了内蒙古文化局。1973年春,内蒙古文物工作队派出田广金、李作智两名同志前去调查。田广金、李作智到了当地后双管齐下,一方面在当地政府的配合下,到村民中去积极宣传国家文物保护的相关政策法规,经过半年的努力,被银行收购的文物全部追回,而一些当地的村民们也主动地将自己手中的文物捐献出来。另一方面,田广金、李作智在当地群众的帮助下,开始了现场调查和发掘工作。他们根据现场发现的人骨和兽骨,判断这批遗物分别出土于两座古墓之中,墓葬处于库布其沙漠地带,由于流沙侵袭,附近的墓葬均遭破坏。这些在阿鲁柴登被人们意外发现的遗物中,共发现金器218件、银器5件、石串珠45枚,其中就包括鹰顶金冠饰。


鹰顶金冠饰融铸造、锻压、抽丝等技术于一身,稀世罕见。鹰顶金冠饰由鹰形冠饰和黄金冠带两部分组成,冠饰高7.3厘米,重192克。下部为以厚金片锤揲(yè)成的半球体,上面浮雕一周狼噬咬盘角羊的图案,在半球体上傲立着一只展翅俯视的雄鹰,鹰的身体用金片制成,中空,身体和双翅都装点着羽毛般的精致纹饰,鹰的头部和颈部由两块绿松石做成,与冠饰和冠带形成强烈的颜色对比,非常醒目。鹰的头部嵌以金色的鹰眼,鹰喙(huì)呈夸张的内钩状,头和颈之间用花边的金片相隔,金丝穿过鼻孔,经颈部与腹部相连,而尾部则另外制作,以金丝与鹰体相连,就使得雄鹰的头部、颈部和尾部都是能够活动的,金冠的主人佩戴着冠饰时,冠饰上的雄鹰会摆动头尾、随风摇曳,十分生动。金冠的黄金冠带由三条半圆形的绳索纹金冠带组合而成,每件长30厘米,周长60厘米,重1202克,冠带的两端分别饰以露牙卧虎、盘角卧羊和低首卧马的浮雕图案。整套冠饰显示出一派威猛的雄鹰高高在上,鸟瞰草原上虎狼咬噬马羊、弱肉强食的生动画面,寓意着佩戴者翔游太空,俯视草原,统领大地的豪迈气概。金冠对动物的姿态、神韵、动作有着非常细微的刻画,每一种动物的不同性格和特点被立体生动的展现出来:鹰的勇猛敏锐,狼的孤傲坚毅,虎的威猛霸气,羊的善良温顺和马的忠诚勤劳,金冠以匈奴独特的艺术表现形式体现了其对于草原动物精神和本质的认识。


▲鹰顶金冠饰(图片来自鄂尔多斯市文物考古研究院)


鹰顶金冠饰是我国迄今为止所发现的唯一“胡冠”标本,而“胡冠”对中原地区冠饰的变化也有一定的影响。“胡冠”是一种“武冠”。自赵武灵王“胡服骑射”之后,匈奴统帅头戴“胡冠”的文化才进入中原。《后汉书·舆服志下》也记载:“武冠,一曰武弁(biàn)大冠,诸武官冠之,侍中、中常侍加黄金珰(dāng)附蝉为文,貂尾为饰,谓之‘赵惠文冠’。”王国维在《胡服考》中指出:“胡服之冠,汉世谓之武弁……若插貂蝉及鹖(hé)尾,则确出胡俗也。其插貂蝉者,谓之赵惠之文冠。其加双鹖尾者谓之鹖冠,亦谓之鵕(jùn)䴊(yí)冠” 。由此可见,赵武灵王将“胡冠”引入中原地区后,“胡冠”成为武官的冠饰,但是其形制发生了一定的改变,冠饰上的雄鹰变成了鹖鸟尾或貂尾,富有勇敢善战的寓意,由此可见,中原文化在一定程度上吸收了北方游牧文化中优秀的成分,并加以改造、继承和发扬。


鹰顶金冠饰的主人是谁呢?匈奴是战国秦汉时称雄中原以北的强大游牧民族,兴起于公元前3世纪的战国时期,鹰顶金冠饰的出土地点杭锦旗阿鲁柴登地区就在史书中所记载的“河南地”范围里。《史记•赵世家》记载,赵武灵王二十年(公元前306年),赵武灵王“西略胡地,至榆中,林胡王献马”。所以当时林胡驻牧在“河南地”。战国时期鄂尔多斯高原的游牧部族有白羊、楼烦、林胡等。


出土鹰顶金冠饰的阿鲁柴登墓地东距战国秦长城距离较远,战国时期可能并不在秦国的势力范围内,应为活动在鄂尔多斯高原西部组成匈奴部族的白羊王或林胡王等王族的墓地。一般认为,鹰顶金冠饰可能是组成匈奴的白羊王或林胡王等部落王的头冠,有专家甚至认为鹰形金冠饰就是匈奴单于的王冠。


鹰顶金冠饰所蕴含的艺术价值、文化价值和历史价值令人惊叹,同时它也反映出匈奴在中国北方草原活跃的数百年历史岁月中,创造了属于自己独具特色的草原游牧文化类型,同时通过草原丝绸之路与中原地区、欧亚草原进行经济、文化方面的交流和碰撞,并对开通和繁荣草原丝绸之路作出了重大贡献。


目前的考古资料显示,草原丝绸之路初步形成于公元前5世纪前后,欧亚草原游牧民族非常钟爱以黄金与青铜为主要质地的装饰品,这些装饰品通过草原丝绸之路进行交换与流通,促进了不同地区的游牧文化的发展和繁荣,草原丝绸之路成为连接中原文化与欧亚草原经济、文化交往的重要通道。匈奴金冠的动物纹饰与欧亚草原斯基泰文化中的动物纹饰类似,显示出二者在相似的地理环境和生计方式之下有着文化的关联性。


阿尔泰巴泽雷克文化中有一种造型奇特的鸟形马饰件,造型上多是低头、张翅、展尾,既有天鹅形状的也有格里芬形状的。类似风格也见于鹰形金冠饰。另一种说法认为鹰顶金冠饰是匈奴信仰崇拜的具化表现。在制作工艺上,金冠采用了欧亚草原斯基泰金银制造中常见的锤鍱工艺,而与该金冠类似的制品,在欧亚草原斯基泰文化中更是常见,从而证实鄂尔多斯匈奴部族与欧亚草原民族存在着密切的技术和文化交流,战国时期匈奴的对外文化交流已经很频繁。


鄂尔多斯南接中原、北通大漠,活跃着匈奴民族,是游牧文化分布的集中地,也是草原丝绸之路的重要纽带,是中西方文化交流、传播的重要纽带。匈奴在其形成和发展的过程中,不可避免地受到来自东方文化和西方文化的共同熏陶。而鄂尔多斯青铜器文化通过草原丝绸之路的广泛传播与交流,由于匈奴政权的崛起和鼎盛,造就了草原丝绸之路上民族的大融合和文化、技术、物品的大交流。


匈奴文化在草原丝绸之路上对多元文化交流、碰撞和整合中起到了极为重要的作用,鹰顶金冠饰就是草原丝绸之路上不同文化交流的历史见证。


熠熠生辉的鹰顶金冠饰在丰富多彩的文化汇流中,在古老岁月的洗礼中,展示着我国北方草原游牧民族的灿烂文化,吟唱着草原丝绸之路上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余韵,永久地将多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历史篇章庄重地记录下来,为中华文化留下浓墨重彩的辉煌与厚重。





图文摘编自:李芸主编、甄自明编著《鄂尔多斯历史故事》
编辑:郭娜 张夏青
校对:吴卓群
审核:许欣
终审:田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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